通过以上分析,我们知道抓髻娃娃在当地民众生活中具有引魂还阳、驱鬼避邪的功能,这与抓髻娃娃图形中的“双鸡”(双髻)是有直接关系的,当地人把抓髻娃娃也称为“抓鸡娃娃”。
头饰双鸡或两手持鸡(鸟)的形象比比皆是(头饰双鸡当为双髻的变体或省略),在我国早期社会的文化遗存中也能见到头饰“双鸡”的抓髻娃娃形象,如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商代玉佩、河南殷墟出土的商代玉雕以及河南郑州出土的汉代画像砖等,都有此类形象的出现,这些形象与中阳当地民间剪纸中的抓髻娃娃形象是否一样,这还有待于进一步考证,但至少可以说明这“鸡”的形象在北方农耕民族是比较流传的,而这个形象是有着深层文化内涵的。《玄中记》载:“蓬莱之东,岱与之山,上有扶桑之树,树高万丈,树颠常有天鸡鸣,而日中阳鸟应之,阳鸟鸣,则天下之鸡皆鸣。”
南朝祖冲之《述异记》载:“东南有桃都山,山上有大树曰桃都,枝相去三千里,上有山鸡,日初出,照此木,天鸡则鸣,天下之鸡皆随之鸣。”由此看来,我们古人是把鸡和作为象征太阳的金鸟(鸡)等同,并以此作为太阳和阳性的象征。或许在原始人的观念中正是由于鸡的啼叫互换了阳光的普照,驱散了魑魅猖狂的漫漫长夜。
古人既然把太阳与阳性和生命等同,那么,对太阳的崇拜延伸到对鸡的崇拜和自身的崇拜自在情理之中。清代陈淏子在《花境》中更是一语道破,“雄鸡能角胜,且能辟邪”,这句话形象地说明了古代妇女头戴鸡形的饰品具有辟邪的作用。另外,鸡作为阳性引魂的功能在当地也有实例可以证明,在中阳的丧葬中,就有把“引魂鸡”放在死者头边的习俗,据说是用来引领死者灵魂还回阳世的。
通过对以上几类剪纸图案纹样内涵的追溯论证,我们可以看到中阳民间剪纸的文化内涵已经超越了其图像本身的审美价值,其中积淀着中华民族数千年文化发展的基因,反映了阴阳结合、化生万物、生生不息的中国本源哲学思想,使我们在对其文化内涵的探究中看到了人类从氏族走向社会,从蒙昧走向文明的蹒跚脚步,听到了人类群体意识对生命繁衍主体的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