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民的色彩认知早在远古蛮荒时代就已开始。赖以生存的黄土地,带给人类温暖的红色火焰和生命的源泉血液,青天绿水,白昼和黑夜的交替构成了原始人对整个自然界的基本认识。在早期人类对色彩的认知心理中,色彩的感觉只是人类原始本能之一,满族先民对于自然中色彩的感觉逐步影响到人的色彩活动。
在对单色的发现、肯定和崇拜之后,色彩便具有某种巫术象征意义和特定的观念内容。先民们用氧化铁染红了装饰品;在尸体旁撒上红粉等,也就是说红色本身在想象中被赋予了人类所独有的符号象征的观念含义。在生产实践中,先民自觉的在自然界中找到了色彩家族中最稳定的黑、白、红三种“永恒的颜色”,并知道用色彩来装饰他们的生活用具。先民在对祖先的崇拜活动中,对数字“五”产生了感恩与崇拜。如:五方(东、南、西、北、中),五行(金、木、水、火、土),五脏、五谷、五兽、五福等。“五”数为吉,渗透于社会生活和意识形态的方方面面,用“五”数来构架宇宙秩序的整体系统,这就是五色说的缘起和前提条件,古老的“五”数吉祥,五色崇拜的色彩观符合了先民的求吉心理。史书记载:“肃慎人(肃慎人—女真人—满族)在祭方时对祭祀所用牺牲的颜色要专门进行占卜,并钟情于青、赤、黄、白、黑五色”。
满族先民在使用颜色过程中逐步发现任何色彩相混都不可能得到青、赤、黄、白、黑的颜色,并将定为正色,象征尊贵和权威。而五色之间两种或两种以上相互交叉混合能调配出丰富的间色。五色体系中的青、赤、黄近似于现代色彩体系中的红、黄、蓝三原色。满族先民从单色发现到逐步形成五色崇拜的观念,影响着后世色彩文化的走向。在古老的巫术、宗教活动中人们对色彩的选用是一种敬畏虔诚的心理,同时也是神灵角色的一种符号形态。随着五色观在满族生活中的渗透,五色审美给满族民间剪纸艺术的发展也奠定了一定的心理基础。人们用浪漫不拘的想象,热情奔放的色彩、独特的个性、自然的追求,表现现实生活,追求和谐与满足,歌颂与心灵的反抗得以充分的表达。
满族民间剪纸艺术的色彩作为一种物理性的现象也与民间文化观念相关联,被作为一种象征手段加以描述,并延伸、拓展了它的内在性质,与其他事物相联系。色彩与特定的观念相关联,自然也与人的实践活动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关系,客观世界生命循环的特征也表现在自然界有规律的色彩的变换,先民对大自然的现象予以描述、总结、并加以附会,得出了“五色体系”,并暗含了吉利祥瑞的意义。
在这里,色彩已完全成为一种观念性的阐释和象征的比附,而不单纯是一种视觉的、感性的知觉形式,满族人们对色彩的运用成为一种主观的符号和图式,并被赋予特殊的情感和文化理念。在人们的传统观念中,只有顺应这些传统的色彩观念,才是吉祥的,也是美观的,因而反映在民间美术特别是剪纸艺术的审美创造中,也就呈现出特殊的面貌。也就是说,色彩传统的象征性、寓意性是民间美术创作的主要依据之一,传统的色彩观念作为一种富有特殊涵义的认知图式影响了民间的审美创造,从而导致了满族民间剪纸艺术的设色不是纯视觉的,而是主观唯我的、理性的积极参与。
满族先民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与艺术实践中,已约定俗成地赋予色彩特有的象征意义,也为民间剪纸艺术的用色提供了一种程式化的样式。如红色象征着喜庆、吉祥与热烈等,用于窗花、寿喜、婚俗题材等;黄色代表着权贵、富贵与威严等;蓝色、白色和黑色则更多地表达凄凉、惨淡与悲痛等情境,主要用在丧俗祭花。当然在不同门类中,其色彩的寓意也并非完全一样,其中尤以门神最为鲜明与突出:如红色象征忠诚与勇敢,如关公;白色寓意狡猾与奸诈,如曹操;黑色代表刚毅与正直,如包公;黄色则象征勇猛与刚烈,如秦琼等。虽然民间剪纸艺术的色彩在象征与会意上存在些微差别,但象征与会意的用色习惯始终贯穿于民间美术的各个艺术门类中,反映出满族百姓的审美观与色彩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