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的植物,给了人类多少美感啊!扎根于高山贫瘠的土壤中和悬崖绝壁的石缝里的松树,不管严寒的狂风暴雪多么肆虐,也不管盛夏的骄阳酷暑多么张狂,它都那样坚定不移地挺立着,难怪人们称颂松树的风格:“大雪压青松,青松高且直,欲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这是一种境界美。柔软的小草随风起舞,姿态蹁跹,给了舞蹈家无数的灵感,这是一种动态美。花儿朵朵,果实累累,一代新的生命诞生了,这种生命律动的历久不衰是人类文学艺术永恒的主题之一,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生命美。毫不夸张地说,美存在于所有的植物和植物体所有的部分。
作为营养器官的叶子也不例外,它也是美的化身。
看看叶子的千姿百态吧:松叶像天女撒下的绣花针落在了枝条上;枫叶是从天上降落到人间的星辰;宽大的蓖麻叶仿佛是孙猴子千种变化、万般腾挪也冲不出去的如来佛那张开的巨掌;摘下一片荷叶护在胸前,那是古代将士们遮挡敌人剑戟的盾牌;田旋花叶是士兵们冲锋陷阵刺向敌人的长戟;剑麻叶是勇士们手中挥舞着的锐利宝剑;而慈菇伸出水面的叶则一如从水下射出的箭镞;芭蕉叶是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一面面迎风招展的军旗,它们仿佛在讲述着一个沙场浴血的悲壮的故事;灯心草叶是慈祥的母亲在灯下给即将离家远游的爱子细细密密地纳鞋底时用的锥子;银杏叶像是孤独的旅行者感到烦热郁闷时展开在手中的折扇,那上面似乎还有忘情于山水之间的隐士在就着几样粗果野蔬举杯邀明月共酌的画面;藜叶是村姑农妇在家中织布时用的长梭;甘薯叶像跳动的心,片片绿叶如写满爱情的信笺,而薯块的饱满甘甜印证着爱情的充实与甜蜜;柳叶就是在姑娘们风情万种的双眼上卧着的秀眉;小麦叶和水稻叶是捆扎包裹和随身用的带子;蒲葵叶是白胡子老爷爷给膝下的孙儿们讲述久远而古老的故事时一边呷茶一边摇动的大蒲扇;鹅掌楸叶子是私塾先生身上穿的马褂;管状的葱叶如同仙人吹奏的玉笛;有的植物叶子边缘部分深深地凹陷进去,像一把正在演奏着低回婉转的乐曲的大提琴。当然啦,许多植物的叶片是圆形、卵形、三角形的,在大自然中勾画出一幅幅简洁明快的几何图形。 再看看叶子着生的位置吧:有的一片片地单独着生在茎上,有的则成双成对出现,有的三片以上规则地排成一圈一圈,还有的紧贴着地面丛生。它们互相错开一定的角度,如 120°、137°、138°、144°、180°,很少有例外。如果从空中俯视,你会惊异地发现:无论叶子大小、叶柄长短和枝条曲直,叶片都是片片镶嵌,各不重叠,互不遮挡,有时竟紧凑得天衣无缝。这样,既可以使植物受力均衡,叶子又能最大限度地接受阳光雨露。
叶的颜色虽比不上花朵的斑斓灿烂,却有它独具的一种沉稳、庄重的美。植物的叶多为绿色,它不但给人以生机勃勃又成熟安详的动静兼备的良好心理感受,而且它自己的品性分明就是这样的。从叶的身上所体现出来的生命力是那样旺盛,它给植物体提供了生长繁殖所必不可少的有机养料,而且还直接或间接地养活了我们人类与动物,可谓功不可没。可是它却那么谦和稳重,从不去张扬自己的丰功伟绩,甘当万绿丛中的一分子。只是到了秋天,在叶的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它们才一起变了颜色,漫山遍野,红色、黄色的叶片随风飘零而下,盖满了大地,创造出一种热烈悲壮的辉煌!
植物的叶子不可计数,但它们却又各自保持着自己的个性:世界上找不出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这大概就是叶子的美学吧!